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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文化 > FORESTRY AND ECOLOGY

被贫瘠砍倒的岁月
一棵树从萌芽到扎根站稳 ,
需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把一

棵站直的树吹歪吹倒则需要更长
的时间。
站在河边的一棵树，也是樟
树，南方普遍生长的一种树。普
遍只说明它很普通，不珍稀，并
不代表它的数量很多。
故乡的一条小河边，一棵樟

树孤零零地斜着身子，头顶已经
樟树，是一种活着的信念，它有 樟树，见证了长沙这座千年古城 伸到河的对岸。像一个农民不小
保守秘密的天然屏障。落在樟树 被烈火焚烧几个昼夜的历史事 心踩到水沟边的湿滑处，身子差
上的一场小雨，还没有从树的梦 件，隔江相望一城残砖碎瓦和一 点扑到沟的另一边。任何村民都
语中听出一点线索，就被渗入樟 缕刺眼余烟。那些经历千年不朽 见怪不怪，谁没有几次牵着水牛
树庇荫的一方土地里。即便是一 的楼阁牌坊、亭台水榭化作了一 摔倒在沟边的经历。
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噼里啪啦的 抔灰土，最坚硬的材质和最悠久 听祖辈说，他们小时候，那
雨声和树叶摇晃摩挲声，掩盖住 的岁月落入了地面之下。 棵樟树就一直斜长在河边，河堤
樟树泄露的秘密。一些鸟在樟树 它时常回忆那些火光冲天的 上曾经有一排和它一样粗壮的樟

上筑巢，潜伏在核心部位，白天 怒号和哭天喊地的绝望，最可能 树。上个世纪 90 年代，村村开
故意从路边的一些小树飞到这棵 被火焚毁的草木，却大言不惭地 始通电，村集体账户上只剩几十
路中央的大树，分散樟树的注意 苟活下来。人们在废墟上建筑新 块钱，从变压站接到村里每家每
力，麻痹它的警惕性。晚上则在 城，一定把它当做受过神灵庇护 户的电线所需的经费是个巨大窟
整个树发出微弱的鼾声时，探听 的植物图腾，在它的荫蔽下许下 窿。有人想到河边的那一排樟树，
这棵树所知道的秘密。年复一年， 愿望，燃起几缕烟火。 2 个人才能勉强合拢抱住的粗壮
鸟巢里孵化了一批又一批雏鸟， 后来城市迅速成长，一条从 樟树，被一棵棵放倒、肢解。

窃听秘密的鸟早已老去，这棵树 长沙火车站出发，向西跨过湘江 要砍那棵斜长的樟树时，人
仍然活力焕发。 的主干道路，正好要从它身上碾 们犯难了。其他樟树都是倒向秋
这场守密与窃密的攻防中， 过，路修好了，它还岿然不动地 收后的冬田里，如果要放倒这棵
樟树与飞鸟，还有流入大江大河 站在原处。 斜长的樟树，对岸的河堤就会被
的雨水，逐渐串联起繁密的关系 一座城市对历史的敬畏化作 毁掉一大片。斜长的樟树就这样
网，它不再是脱群的孤独者。 对它们的庇护。它们有映照过往、 阴差阳错地活了下来，一个村子
一棵站立在城市要道上的 细数当下和预感未来的深厚底 的精神气概就这样保存下来。
树，最有资格讲述一座城市的历 蕴。 夏天，小伙伴们仰冲上樟树，
史。在建城的时候，它早就挺立 它们屹立在城市道路的中 从树杈上跳入河中，坚定决绝的

在城中。在修路的时候，它早就 央，整座城市便有了绿树红花、 男子汉气魄得以靠这棵斜长的樟
站在路中。站在枫林路上的这棵 生机盎然的底气。 树保持并继续发扬。一群站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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