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邦富:舂陵江生态保护与综合开发利用调研报告
一、舂陵江概况及其历史文化积淀
舂陵江是桂阳的母亲河,属湘江上游一级支流,也是郴州境内仅次于耒阳、桂阳境内最大的河流,汇聚了蓝山、嘉禾、新田、桂阳四县主要河流水系。其主要源头有三个:南源钟水、中源舂水和北源漼水。南源钟水为舂陵江正源,主流上游是发源于蓝山、连州边界人形山麓(南风坳)的舜水(又名岿水),与发源于蓝山、连州、临武交界山岭的俊水(又名毛俊水)在蓝山境内合流后称钟水(古籍又称桂水),北向流经嘉禾(当地称钟水河,也叫舂陵河,俗称麻地河)、新田(一小段),于桂嘉界飞仙源潭河坝流入桂阳;中源舂水为舂陵江名称源头,又名舂陵水、新田河,发源于古舂陵侯国封地新田县西方北舂陵山,东南向流经新田城区并汇集东河,于我县舂陵江镇桂新边界流入桂阳;北源漼水为本地源头,发源于华泉、光明之间的扶苍山,古籍亦称桂水,又名车溪河、流渡水,上游又不称漼江河,南向流径流峰纳莲塘水(古称潭流水)、经六合纳贤江水(古称鼠峡水),于古楼车溪桂新边界与春水〔新田河)合流,再往东南曲行数公里至飞仙马鞍坪汇入钟水,形成春陵江主流,经飞仙桥、岩口,于浩塘江口岭接纳从嘉禾北向流入的黄狮江(古称伴溪水),再经何家渡、上汾渡、斗下渡(七拱桥),至舍人渡折向北流,过成仙桥、黄田、十八滩,入未阳、常宁,成为两市天然界河,最后于衡南县廖田镇茭河口注入湘江。
春陵江从发源地到注入湘江,全长304公里,流域面积6746平方公里。其中桂阳境内主流长115公里,流经舂陵江、浩塘、仁义、敖泉、樟市、洋市、雷坪、和平、桥市等9个乡镇,主干流域面积1447. 74平方公里,占全县总面积的47.5%;有支流153条,总流域面积2244.38平方公里,占全县总面积75. 5%。上中游为丘岗平地,原银河乡境为低岸平原,下游为山地。由于河床低,河水利用困难。解放前,春陵江为桂阳主要出境航道,大部分物资从此道进出县内外。60年代末,其上游建有飞仙河坝、余田河坝,水上运输逐渐减少。1970年欧阳海水库大坝建成后,出境航道被截断。
欧阳海水库是在桥市大滩峡谷截流春陵水形成的大(二)型水库,以灌溉为主,兼有防洪、发电、航运等功能。欧阳海大坝是我国第一座坝身开大孔口泄流的双曲拱坝工程,枢纽由大坝、电站、斜面升船机和左、右岸灌溉渠首组成。坝址以上流域面积5409平方公里,多年平均降雨量1474毫米,多年平均流量130立方米/秒,多年平均径流量41. 7亿立方米。水库设计蓄水位130米,总库容4. 24亿立方米,有效库容2.44亿立方米。电站总装机容量3. 6万千瓦,多年平均发电量2亿千瓦时;设计年过坝货运量20万吨。舂陵江水经大坝泻入下游衡阳境内,河东为未阳,河西为常宁,最后注入湖南的母亲河湘江。欧阳海水库设计灌溉面积72.74万亩,实际灌溉耒阳、常宁、衡南和衡阳市郊区农田面积达90万亩。
舂陵江是条文化河。春陵江流域孕育了令人刮目相看的远古人类文明。漼水河畔樟木上龙泉发现的磨制刻纹骨锥,是旧石器时代晚期人类遗物,为国内首见,该遗址亦为当时湖南境内发现的最早人类遗址。春陵江西岸的银河千家坪遗址是长江中游与岭南地区史前文化交流的见证。舂陵江的名称与大汉帝王一族血脉相关。西汉景帝与程姬侍女所生的儿子刘发被封为长沙定王,为人至孝,曾带长安泥土回长沙筑成望母台(又名定王台),以慰思母之情。汉武帝元朔五年(前124 ),刘发的儿子刘买被分封到桂阳郡春陵县(前111年分置零陵郡后属零陵)建立春陵侯国(今宁远县北部、新田县大部和双牌县阳明山一带)。刘买励精图治,深得民心,承袭其位的子孙也奋发有为,民得其利。初元四年〔前45 ),刘买之孙刘仁以春陵地域瘴气太重,请求减户内迁封地到南阳郡蔡阳白水乡(今湖北枣阳县境),得到汉元帝恩准,仍以春陵为国名(公元30年,东汉光武帝改春陵乡为章陵县)。春陵侯刘买第五代孙刘秀,在王莽篡汉之后,带领八千春陵子弟,乘绿林、赤眉农民起义之际,一举匡复汉室,建立东汉。东汉王朝把舂陵视为龙兴之地,光武帝刘秀尊春陵侯刘买为皇高祖,从建武19年(公元43年)春起,大修祠庙祭祀舂陵侯,从舂陵侯封地流出的河流理所当然称为舂陵灌溉(今宁远也有春水河)。这就是舂陵江得名的来历。1968年4月,时任湖南省委书记兼舂陵河大坝指挥长的华国锋向毛主席汇报时,误把“舂陵”说成“春陵”,毛主席当即作了纠正,并讲起了舂陵江的相关典故和长沙定王台、春陵庙的来历。
舂陵江畔还发生了许多值得铭记的历史故事。秦始皇遣50万大军戌五岭,汉代两位伏波将军出桂阳、定岭南。东汉桂阳太守卫飒凿山开道五百余里,大司农郑宏奏开桂阳娇道,太守周憬开道九泷十八滩。三国时期,赵子龙计取桂阳并任太守三年,在舂陵江下游设平阳戍,帮助刘备稳住荆州局势。唐代李白诗曰“桂水分五岭,衡山朝九疑”,“秦云连山海相接,桂水横烟不可涉”;道州刺史元结写下船歌“湘江二月春水平,满月和风宜夜行。唱挠欲过平阳戌,守史相呼问姓名”;戴叔伦诗称“湘山千岭树,桂水九秋波”。南来岳飞南下桂阳讨伐曹成,舂陵江畔桂阳民王进宥因犒劳岳家军有功
而被宋高宗诏赐冠带、御书“屏翰王室”旌表家门;桂阳知军陈傅良在离城最近的舂陵江边修建“通津码头”,因其后来调任中书舍人,该码头被称为“舍人渡”,清代至民国时期该码头誉称“小南京”。明代罗大奎在舂陵江斗下渡修建七拱桥,旧时赞此桥为“衡以南桥壮丽无比”,清初桂阳知州田元恺悲悯舂陵江十八滩船工生计难舍艰难,作《滩丁歌》传入朝廷。清末陈士杰、魏喻义据势扼守花园堡,使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从七拱桥渡舂陵江北攻衡阳的计划被迫改变。翼王义女、桂阳奇女子韩宝英的传奇故事脍炙人口。1934年8月,红军长征先遣队红六军团巧妙抢占花园堡,近万红军顺利通过七拱桥,使长征得以顺利进行。
二、舂陵江生态保护与开发利用现状及其存在的问题
舂陵江流域铅、锌、铜、锰、铁等矿产资源比较丰富,矿产资源开采加工带来的环境问题相对突出。近年一为,我县经湘江流域水污染综合整治为契机,不断加强舂陵江流域环境保护治理工作,取得一定成效。经动态监测,舂陵江出境断面水质达到或优于地表水Ⅲ类标准。
一是规范矿产开采冶炼。设立舂陵江流域矿业禁采区,规定距舂陵江河道两侧及欧阳海库区一定区域范围内禁止开采矿产资源。在距欧阳海灌区流域1千米左右的青兰辖区内现有5个采矿权,主要开采铜、锌、锡矿,计划投入2个锰矿开采权。现有探矿权5个,分别是余田锰矿普查、银河锰矿说查、洋市锰矿详查、雷坪锡多矿普查、桥市滕山坳锡多矿普查。积极实施富锰渣冶炼企业整治整合。舂陵江流域现有的30余家富锰渣冶炼企业均不符合产业政策,县委、县政府决定将这些规模小、工艺落后的富锰渣冶炼企业全部取缔,并按照“堵疏结合,合理布局,股份合作”的原则,在流峰水落村、方元球村、舂陵江余田村规划布局新建3家50立方米高炉富锰渣冶炼企业,省环保厅已批复这3个项目的环评报告书。
二是依法打击舂陵江沿岸非法锰铁采选矿点。每年组织国土资源、公安、环保、矿山执法大队等单位开展1至2次集中整治行为,捣毁、拆除非法矿点的设施设备。当地乡镇政府不定期整治行动,对反弹的非法矿点进行打压。经过多次整治,舂陵江流域非法锰铁采选矿点多数已停止生产。
三是大力实施重金属污染治理工程。目前,我县经省发改委和省环保厅批复在建的重金属治理工程项目共5个,其中欧阳海库区雷坪矿区重金属尾砂污染综合治理工程、利和化工尾砂综合利用工程和产业结构调整升级等3个项目位于舂陵江流域,均按进度完成预期目标任务。
四是严格落实国土资源保护政策措施。把耕地保护纳入政府绩效考核内容,实行一票否决制,建立基本农田数据库。加大土地开发整理力度,已进入省市级土地开发整理项目库的有10个,近5年该区域土地开整理项目投资达1.2亿余元,建成项目27个,在建项目4个,新增耕地800余公顷。科学制定各乡镇《土地利用总体规划(2006-2020)》,建立国土资源中心所,严格制止非法用地行为。立案查处违法违规用地案件400余起,涉案面积1000余亩,移送司法机关追究责任100余人。摸底排查43处地质灾害,建立健全严密的地质灾害防治机制,无一造成人员伤亡。
五是大力加强林业生态建设。将舂陵江流域面积两侧的第一层山脊山林面积36.15万亩全部列入国家重点生态公益林,近3年人工造林8.5万亩。
六是科学发展相关产业。舂陵江沿河两岸有库汊100多座,面积达2万余亩,近年来渔业得到较快发展,水产品产量逐年上升,2011年达7150吨,占全县的54.8%。生猪养殖是我县三大农业主导产业之一,2011年出栏生猪115万头,已建成出栏万头猪8家,500头以上规模猪场300余家,全县生猪养殖粪污年排放量160万吨左右。为有效解决猪场粪污处理问题,我县严把猪场选址规划关,着力发展生态养殖综合开发,全县规模猪场粪污综合利用率达80%以上,同时大力推进猪场标准化建设,积极推广应用规模养殖粪污处理新技术,推进规模猪场节能减排。
存在的问题:
1、保护利用责权利不对等。欧阳海水库水域全部在桂阳境内,淹没了大量村庄、良田、文物,产生大量移民,桂阳人民作出了很大牺牲和奉献,但灌溉受益支全在大坝下游衡阳地区。同时,为保护湘江上游水源,矿产资源丰富的舂陵江流域很多矿区不但有矿不能开,还要花大代价整治环境污染,下游受益区域也没有相应的补偿。此外,舂陵江流域诸县处于南岭多金属成矿带,有愈千年的采矿历史,历史遗留及上游带来的环境污染都需要花额外代价进行整治。
2、环境污染治理任务艰巨。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临武三十六湾地区大量有色金属采选矿点废水、废渣长期直排,造成舂陵江上游陶家河河道淤塞,水利设施毁坏,水体污染严重,虽然近年来经过“休克式”整治有明显好转,但随时有反弹危险,而且遗留问题难以解决。青兰、桥市、城郊等地有色金属采选企业污染防治设施不完善,选矿废水不能稳定达标排放。余田、樟木、流峰、敖泉等地乱采滥挖现象时有反弹,非法锰铁采选造成植被破坏、水土流失、环境污染比较突出。流域内落后的农业生产和农村生活方式造成的农业源污染较为严重。枯水季节,舂陵江时常出现砷、镉等重金属超标情况。
3、林业生态建设任重道远。舂陵江流域属南方红壤丘陵山地生态脆弱区,且大部分山地属石漠化地区,造林难度较大。流域两侧山林面积36万余亩,有林地面积不足20万亩,山林林分质量较差,大部分为灌木林或石头山。同时,沿江两侧山林法采矿、取沙、森林火灾破坏森林植被现象时有发生。沿江村庄有相当部分移民上靠户,经济基础薄弱,无力造林或不愿主动造林,又缺少山林流转意识,造林绿化推进难度较大。
4、综合开发利用缺乏力度。舂陵江沿江两岸,石壁陡峭,高山绵延,江面宽阔,河床蜿蜒,沿岸分布着许多颇具价值的人文、自然景观,具有很高的观赏性。欧阳海大坝建成后,昔日的舂陵江高峡出平湖,锁住了5万亩水面。其中樟市渔场总面积6840亩,有湖岸线5、6公里,岛屿7座,半岛10座。岛上有黑天鹅、白鹭、野鸭、鸬鹚等动物常年栖息。我们乘船察看时,沿岸时常惊起大群水鸟。但这数万亩水面、两岸湿地生态及丰富的文化资源远没有得到充分开发利用,目前仅有渔业生产、休闲旅游及综合开发利用几乎还未起步。
三、舂陵江生态保护与综合开发利用的建议
1、积极争取生态补偿机制政策支持。我县舂陵江流域处于湘江上游地区,发展经济与保护流域生态环境的矛盾十分突出,同时欧阳海库区受损大、受益小,需要下游受益区和中央、省级政府来帮助分担流域生态建设和保护开发的重任。2012年9月27日通过的《湖南省湘江保护条例》明确规定:“建立健全湘江流域上下游水体行政区域交界断面水质交换责任和补偿机制。上游地区未完成重点水污染排放总量削减和控制计划、行政区域交界断面水质未达到阶段水质目标的,应当对下游地区予以补偿;上游地区完成重点水污染物排放总量削减和控制计划、行政区域交界断面水质达到阶段水质目标的,下游地区应当对上游地区予以补偿。”“省人民政府应当组织有关部门和湘江流域设区的市人民政府建立湘江流域生态补偿机制,对为修复和改善湘江生态系统受到直接利益损失的单位和个人给予适当补偿”。我们要积极争取生态补偿机制具体实施方案中的有利政策支持,如建议下游地区每年按财政收入的一定比例对欧阳海库区态建设进行补偿,加大对欧阳海库区的财政转移支付力度,在立项上对有助于舂陵江生态保护和综合开发利用的项目向欧阳海库区重点倾斜,加大湘江流域重金属治理项目对欧阳海库区的倾斜扶持力度等。
2、切实加大依法治水力度。省人大常委会发布了《湖南省湘江保护条例》,永兴县也出台了《关于加强便江环境保护的决定》,我县也要尽快使舂陵江保护开发纳入法制化轨道,制定出台舂陵江保护决定(决议),成立专业执法队伍,加强统一指挥,落实部门责任,形成齐抓共管合力。进一步加强矿产秩序整治,严把项目准入关,完善污染治理设施,加强污染源监管。从严整治非法采沙活动,对春陵江河道采砂实行统一管理和监督,根据河道采砂规划、河势稳定和提防安全要求,确定禁采区和禁采期并予以公告,国土资源、交通运输等部门做好相关工作。
3、全面推进舂陵江流城生态建设。以春陵江沿岸生态建设和江河水系防护林绿化、荒山绿化、公益生态林为重点,加大植树造林力度、强化森林防火和林木管护,遏制山地秃化,恢复森林植被。积极推进退耕还林、长江防护林、石漠化综合治理、矿区植被保护和生态恢复、农村环境整治工程,建设省级自然保护区,争取湖南森林恢复和发展项目建设生态公益林,认真落实国家重点公益林补助政策和保护措施。积极申报建设欧阳海水库国家湿地公园保护恢复项目,形成森林与江河防护林、绿色通道、绿色村庄、自然保护区、森林公园、湿地公园相结合的林网化、水网化的主题生态框架,构建完善的生态体系。
4、加快舂陵江综合开发利用。对舂陵江、车溪河等进行重点整治,加快建设大中型灌区配套项目和桃源水库等中型水库,修建舂陵江拦河坝(中段),实施“百万”山塘蓄水工程,大力改善水利灌溉条件。结合县城“融郴达江”战略,高标准规划春陵江景区建设,积极申报建设舂陵江国家级水利风景区。以舂陵江欧阳海库区水域特别是樟市镇沿河的舍市、东交、水盘等区域为依托,建设县城北部舂陵休闲旅游新区。早在百余年前,《桂阳直隶州志》就提及将桂阳城搬迁至舂陵江边的设想:(七拱桥北岸花园堡)地敞秀,环山带水,甚得建制之宜,或有言宜徒州城于此,可阜百物也。”现在城市规模扩大了,交通发达了,不用搬迁也可以将城市发展延伸到舂陵江边。以舂陵国家湿地公司(试点)建设为契机,学习借鉴长沙县规划建设松雅湖生态公园、威尼斯城的大气魄和经验做法,引进战略投资者,在舂陵江南畔舍人渡、天鹅湖区域规划建设集旅游度假、高尚住宅、水上乐园为一体的大型湖岛生态休闲居住区,构筑远离工业污染、富含山水灵性、适宜休养生息、至少在湘南地区一流规格品位的人性化休闲乐居胜地,同时进行舂陵江风光带建设,吸引郴桂本地老板和外地投资业主居住以及远近游客休闲观光。在此基上,沿桂江大道(舂陵大道)逐步与桂阳现城区双向对接,技术先进休闲乐居舂陵新区,从而形成“南部工业商贸、北部生态休闲”的带状城市空间发展格局以及北线舂陵江景区、中线宝山国家矿山公园和郡县文化园景区、南线阳山古民居和大溪森林公园景区、纵向骑田古道沿线景观“三横一纵”城市文化旅游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