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是一把刀，蹄子是把锹。”这是黑龙江省汤原县兴隆村村民王洪德对绒山羊的描述。
　　王洪德，71岁。当地人大都知道他与绒山羊的战斗已经持续了7个年头。
　　2002年春季，兴隆村村委会出资在村北两公里处的宜林地里栽下了7700棵杨树，雇请王洪德管护，报酬是每天6元钱。从那时起，看护杨树林便成了王洪德心中的头等大事。
　　“每天早上5时出发，晚上7时多才回来，家里着火了他都不管。”王洪德的妻子说。在过去几年里王洪德的作息时间完全由绒山羊决定。
　　“绒山羊的嘴巴很刁，专挑树尖吃，直立起来能吃到2米多高的嫩芽。没了尖，树就完了。”王洪德说。
　　致富的路子少，很多汤原农民养起了绒山羊。山羊爱啃树毁林，与林业之间的矛盾渐趋尖锐。
　　“2006年，我们一个村绒山羊就多达2600头。那年春天，村委会刚栽下2000多棵落叶松，不到一天全被绒山羊给祸害了。”兴隆村支部书记刘爱国说。
　　夹在树与绒山羊之间的王洪德吃尽了苦头。
　　“得罪人啊！都骂我老王八犊子。”王洪德说。许多村民想到林子里放羊，为这，我没少跟人吵架打架，有一次还跟我的侄子起了冲突。
　　“他侄子也是想去林地放羊，被他给拦住了，就骂他。”邻居王洪滨说。村子里好多人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那么认真，林子是集体的又不是他的。
　　“别人骂也就骂了。他可是我的亲侄子！”想起侄子的态度，王洪德颇为沮丧，“我怎么都想不通，林子是集体的，是大家的，好好地长大了大家都能得着好处，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呢？”
　　为了守护那片林子，王洪德在林地边盖了一间小屋，谁知刚盖好两天就被人毁了。“门被砸得稀烂，锅碎了，炕也给踹塌了，实在没法呆，我就不在那边睡了。但树还是天天去看，我就是想等我死了以后，能给后代留点印象，让他们一看到林子就能想到这是老王头看的树。”
　　“林改前，像王洪德这样的村民非常少。大多数村民只盯着自己的收益，总想尽可能多地养殖绒山羊，但汤原并不适合养殖绒山羊。”汤原县林业局副局长李红印说，汤原县系小兴安岭延脉的丘陵地区，除了山地就农田。山上只能发展林业，否则便会导致水土流失。
　　王洪德就这样默默地坚守着，直到2008年林改，情况才有了变化。
　　2008年秋天，村里决定把集体的林子分给村民。
　　兴隆村共有集体地120公顷，其中宜林地25.4公顷。通过清理历史合同，兴隆村以谁开荒谁买断的方式将宜林地分给了相关村民。有林地则以1984年签订的原有合同为依据，按照村民的意见稍做调整后，分给村民延续承包经营，收益按村集体与村民3∶7分成。
　　“王洪德看护的这片林地较为特殊，当初完全由集体出资栽种。由于一开始栽下的树苗出现了质量问题，大部分没有成活，所以此后几年一直在进行补植，树龄相差较大，而且那片林地还遭遇过虫灾，林相复杂。如何处 碚馄值氐奈侍庠欢纫⒄椤！毙寺〈逦嶂魅瘟踅ǔ伤怠?/FONT>
　　翻开兴隆村的会议记录，记者看到，2008年，村民代表与村干部曾开过2次会议专题讨论村北7700棵杨树的处置方法，其中多数村民代表均赞成由王洪德继续看护，王洪德的邻居王洪滨就是其中之一。
　　王洪滨说：“当时，村里提出让王洪德继续管护这片林子的想法后，我和其他几位村民代表都没有反对。这块林地并不大，由于虫灾影响，好多树受损严重已无法成材，而且此前王洪德付出太多，给他7成收益合情合理。我们都觉得在他手里这块林地的生态效益和经济效益才能达到最大化。”
　　2008年12月25日，刘建成代表村委会与王洪德签订了合作经营合同。
　　合同规定，兴隆村村委会将位于村北两公里处的4.6公顷7700棵杨树地承包给本村村民王洪德经营管理，自承包日起由王洪德经营管护，采伐林木收益按村集体与王洪德3∶7分成，采伐费用由王洪德负责。
　　“最大程度地尊重民意、最大程度地保障村民利益和生态成效，是汤原县林改工作的首要原则。为此，我们明确规定，各村的林权改革工作中只要出现不同意见，一定要通过村民代表会议公开商议解决。会议记录必须由与会村民代表逐一签字确认。遇到较大的纠纷，还要复印数份，分别由县、乡林改办公室存档备案。”汤原县县委书记周启涛介绍说，截至目前，汤原已完成基础改革面积56839.3公顷，占集体林面积的96.1%。经问卷调查，全县群众对林改的满意度高达98%。
　　“10棵树里有7棵是我的，更得认真看了。”提起林改，王洪德总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变化也让他非常高兴。
　　林改后，所有的林子都有了真正的主人，村民致富有了新希望，绒山羊也因此“下了岗”，村民纷纷将山羊卖到了外地。汤原县绒山羊总数由林改前的1.3万余只降至不足3000只。这真是林改带给汤原的一个意外惊喜。